他说（1）
故事的开头总是浪漫至极。
（封面字体来自于我亲爱的@平平无奇欢 老师)
01.
肖战终于忍无可忍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，眼前忽而一黑，镇定过后，看向了床头响个不停的手机。
这一夜又熬到了凌晨三点，好像未曾入眠，有个男孩却在梦中无比清晰。
肯定睡了，要不然他怎么会见到他呢？
母亲大人四个字在手机屏幕上张牙舞爪，铃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忍性，最终，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。拿起了手机，接通了响了一早上的电话。
“喂……”
话未说出分毫， 中年女人120分贝的声音便已经透过手机，对着他喋喋不休，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肖战，你今天再不去相亲我就死给你看，你都三十六了，知道邻里邻居怎么说的吗!?”
肖战皱了皱眉，把手机挪远了一些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。
“妈……我不想去，能不能别让我……”做我不喜欢的事了。
话没说完，女人便打断了他，对方显然被他的态度惹恼了，音量又提高了不少，
“你不去我就死给你看，你快36了，你想我怎么样？别的像我这个年纪的都抱孙子了，一……”似乎话有些不妥，女人说了单字便不说了。“姑娘资料都发到你微信里了 ，你不去也得去……”
原来，他已经三十六了啊。
“我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电话被挂断，显然，他没有选择的机会。
肖战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，没有再开口。
有人说成年会有很多自己选择的机会，世界会给你自由，可我们都清楚的明白，在这个世界，只要你还有呼吸，便永远得不到自由。
我心我主，是小说里的情节。
起身，刷牙，洗脸，按部就班 。
看着镜中睡眠不足的自己，有些怅然。容貌未变，只不过……确实是不年轻了。
撇了眼手机上的日期，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 。
一张染血的脸，男孩脸色惨白，却勉强扯着一抹笑，他唤他，“肖战……哥哥。”
他苦笑了两声，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，把自己从回忆中剥离，长呼了一口气。
赴约之前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，羽绒服，围巾，一样没落，他不在意这场相亲，也不想去刻意打扮，除了那个人，世界上的人无非都是别人。
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母亲大人给他发的相亲地址，叹了今天早上的第三个气。
姑娘的资料他没看，不重要。
都说十二月的冬风很凛冽，出门的那一刻，他就领略到了，大早上的困意在接触冷空气的一瞬间全无，清醒了好几分 。
旧物翻新，昨夜下了场大雪，整个城市银装素裹，他踩在昨夜新下的积雪上，感慨万千。
街上的店面大多都不熟悉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关心过这个城市了，原貌不详，新貌未知。
随着手机导航，他走到了相亲的指定地点，走了多久，他也不清楚，这么多年一直浑浑噩噩。
是一家咖啡店，他以前没见过，应该没开太久，店名叫做星愿。
他看着招牌上的“追忆”顿了顿，走了进去。
那姑娘还没有来，他随意落座 ，服务员小姐姐缓缓走过来，来之前刻意理了理发型，彬彬有礼的问了一句，
“您好，想要喝点什么?”
肖战模样好看，一向讨喜。
他看着墙上新品的海报 ，一杯名叫满天星的咖啡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“满天星，谢谢。”客气又疏离。
“这是本店畅销的新品，您喝完一定会想第二杯的。”
肖战点了点头，没有回话，那服务员自讨没趣，转身离开了。
他看了看手机，有些不耐烦，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分钟。他不喜欢不守时的人，这也算是个拒绝别人的理由。
他刚要起身，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声音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迟到了。”
他皱了皱眉，心生不悦，但也无可奈何。无意的向后撇了一眼，
视线相撞的那一刻，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恨意随着时间消减，这个人很多年未见。
女人脸上的慌乱转瞬即逝 ，随即把脸上的碎卷发掖在了耳后，坐在了肖战对面，笑容淡然，缓缓开口，
“肖战 ， 好久不见。”
肖战没说话，压抑着自己愤怒的情绪，周遭被寒气包围，冷的刺骨，他看向窗外，眸中不带一丝星光，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你过得好像不错?”挖苦也是讽刺。
女人愣了愣，微微一笑，“总要活着的，不是吗？”
肖战没回答，过了半晌，长呼了一口气，望向对面的人，回了句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女人一愣，惊愕转瞬被笑容替代，眼圈瞬间泛红。
“是啊……好久不见。”
肖战没再说话，喝了口刚刚被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，干香有明显的酒香气和花香感，喝起来能品尝到柠檬的感觉，回味干净……也许是因为咖啡的名字让他想起了那个人，
他嘴角微微上扬， 随即又被苦笑替代，没有看眼前的人 ，而是又一次扭头看向了窗外。
女人没有纠结于肖战的冷淡，有些态度的回应是自己应得的。
顺着肖战的视线看到了两个在雪天打雪仗的男孩，外面对于她来说冷的刺骨。对于他们来说，是一种快乐。
大的看起来十八九岁 ，小的也就十二三，在冰冷的雪天洋溢着最温暖的笑， 她怔了怔， 缓缓开口，
“肖战……那件事过去多少年了?”
“……下个月，刚好满十二年。”
*2011年9月3日
“那个男生，你快点!”
“来了!”
太阳毒辣的晒着干裂的土地，尽着它夏天应有的职责 ，空气稀薄，这个季节，连风都是热的。
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，把最后两箱ad钙搬到了大巴车上。
几步落座，他紧忙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冰镇水，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， 喝完，豪气的擦了一下因为喝的太急而从嘴边流下来的水。随意往车座上一摊 ，闭上了眼睛。
“累死我了……”
旁边的男生闻声，瞟了他一眼，撇了撇嘴，对他的话有些嗤之以鼻。
“谁让你不想军训非得去孤儿院当志愿者。”
肖战闭着眼睛，半死不活的回应，
“军训肯定比这个更累。”还有一点是，做这个可以加分。
这个他没说，说了保不齐又接一个白眼。
没错，军训不仅累还疼，第一天站军姿他就有些受不住了，到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，只不过有些新鲜事物，体会一天就够了。
第一天，一觉起来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的疼了，白皙的脸硬是被晒成了两个色号，左边向阳的小麦色，右面还是白皙的。
他对着镜子看了半个小时，欲哭无泪。
所以，当第二天军训，导员问他们谁想去孤儿院当志愿者的时候，肖战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。
“这个不仅涨学分还可以逃避军训，不去白不去。”
车上，肖战懒洋洋的回应。
果不其然的挨了一记白眼。
“为了逃避军训的话，下次就别来了。”
“要是玩的开心的话，下次干嘛不来?”
学长没回答，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后来的肖战时常会想起这一天，人的生命若是一条单行线，那么有些人是不是注定会交织遇见，避无可避，人们习惯性把这叫命中注定。
路程不远，肖战却实实在在的睡了一觉，一路颠簸，但他却睡的十分沉稳。车停的时候，学长都有些不忍心叫他，
“到了。”
肖战睁开睡眼，睡眼惺忪，看着学长，欲哭无泪。
“你知道吗 ，我刚才差一点就吃到我妈做的红烧肉了……”
大一新生，难免有些想家，梦里什么都有，总能实现我们现实中思之念之的东西，醒来的一瞬免不齐觉得空。
他心里暗暗决定，晚上一定要给妈妈打个电话，听听之前那躲不掉的狮子吼。
想完后，又有些心悸。
他长呼了口气，带着微笑下车，搬着东西走进了孤儿院。
他依然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，天很蓝，依稀有几片白云。
若在以前，他对小孩子的定义永远是活泼和肆无忌惮，走进这里的瞬间，他改变了他的想法。
岁月静好，有一天被他形容了小孩子。
没有疯闹，眼神有些憧憬和木然，在看见他们手里的东西时浮上了一抹微笑。
一瞬间，他鼻子一酸，想起了刚刚的梦，你不想要的生活往往是别人的梦寐以求。
记忆里，他知道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，爸爸的手掌。
可这些孩子没有妈妈，孑然一身，身后空无一人，世界上每个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陌生人。
被人领养走的还好说，没被领走的，成年以后，离开孤儿院，面对茫茫人海，只能自给自足。世界上 除了自己，就再无别人去保护他们。
“那位学弟，干嘛傻站着 ?”
肖战回了回神，鼻子微微泛着酸，转身去和学长们一起去搬物资。
他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火热的带着感激的视线跟在他的身后，那视线烧得他脸发烫， 比这炎炎夏日的太阳更让他难受，他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觉得抱歉。
或许在一年前，这些自动情愿来的学长也和他抱有一样的想法，为了学分，可如今在这一刻，他真的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给那些孩子一些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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